文尧武 民国二年9月生人。益阳市桃江县灰山港
远远看到文尧武老人立在院场内,一袭黑色风衣,站得很稳。 子女们形容老人,“身体好得很,能吃能喝,还能上山砍柴。就是记性不好了”。走近,握手。老人笑眯眯的,“我93了诶”。在这个已逾百岁老人的口中,自己93岁已有些年头了。
文尧武生于民国二年。在当地私塾,文尧武少时读过些老书,《三字经》、《幼学千字》、《大学》、《中庸》……直到读到13岁。听力已不济的老人,一再说自己“没得文化”。但老人也说,“你们讲我的好我可能听不到,但你们如果讲我的坏话,我一定听得到。” “抓壮丁,三次咧!”记忆虽混淆,但老人精神依然很足。在家人的一再确认下,老人头次被抓入伍约在1938年前后。“站队伍,问文化,看身体”。那一次,老人不久就“开了小差”。 按老人的说法,在“52师、8师、36师……”他都呆过。但对所经历部队的前后顺利,包括具体经历,老人先是颔首,转而问身旁的家人,“他们问这么详细,是还能找到那些人?”大家笑。 文尧武记忆最清楚的是,第三次入伍。那是国共内战时期。 本来是要抓他三弟,而“弟媳怀孕了,我又没结婚”,文尧武就替了弟弟。“檀树塘上车,三辆卡车,坐了三天三夜”。文老撇嘴,“只换司机不换车”,直到山东。 在74师某团团部(老人已记忆不清),老人当了一年多的副官。“8个月没有进过房子”,一直随部队左右奔突的老人,说自己“不想当官,也不想当兵”。后来,老人瞅准一个时机,又开了小差。“我把子弹、手榴弹都丢了,只留5发,保身!” 后在“济南警备司令部无线电台”,老人有过短时间的服役。“我没得文化撒,就是出力(搬运通信设备)。”“中国人打中国人,太可恶了这路径(事情)!”老人说。 回乡前,文老还曾和友人办过学校。“武汉女子中学,有几百名学生。”之前,老人曾对当老师的大孙女说过,那时的女学生穿天蓝色的斜纽扣衣裳,褶皱裙子。他问孙女,“你们现在怎么不那么穿了诶?” 内战快结束时,文尧武回到了家,那大概是1948年底。当时36岁的文尧武经人介绍了,认识了一个18岁的姑娘。“他不显年纪撒,怕人家不同意就称自己只有22岁。”那个小他18岁的姑娘不久和他结了婚。“我奶奶好爱美的,出门前要打扮上两小时。别人都叫她‘花姑娘’”,老人的孙女说。 婚后,文老凭着一身力气进到煤矿干活,先后到了“坝上煤矿”、“裕民煤矿”和“桃江县煤矿”。老人一直做到七十多岁才退下来。“没看他休息过。以前冬天里结好厚的冰,别人都冷,他在外面做事说一点都不冷。”四十多岁的小儿子讲起老父亲,语气里带着些感慨。而现在,文老还能动,早些时候还自己跑到山上砍些柴禾。 说话间,老人搁在膝头的一双大手很引人注目,手指大抵有平常人的两倍粗。“450公斤!说起他这里没有人不认识的。”家人说,老人曾担起过450公斤重的担子。“我没得文化,但是真。靠得住,不贪。”这是在当地煤矿做了三四十年的老人的人生信条。 80岁以后开始喝点酒的文老,如今喜欢在通向小儿子家的路上“打两个转身”。偶尔也会走到几年前去世的“花姑娘”坟头,去拔拔草……
马金辉团队记录和照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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