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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麻阳抗日远征军老兵段贵生访谈纪实 我们世代的生命之所以依然繁茂，我们神州的国土之所以继续存在，我们民族的文化之所以仍旧昌隆，就是因为那些前辈英雄们曾经在抗日战争中牺牲，我们欠着他们成千上万的性命，欠着他们无限的再生恩情。我们时刻不能淡忘，我们必须永远牢记。 ----《牢记：一个家族的抗战史》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 在壮怀激越的全民族抗战史上，有无数足以使百川缄默山岳低眉的浩然雄篇。中国远征军赴缅甸作战，便是此间一颗饱含悲情与振奋双重情怀的璀璨明珠。从第一次出征伊始的仁安羌大捷振我国威军威，而后的左支右绌力战失利，无数忠魂埋骨他乡，至野人山蛇虫瘴毒的生死归途，到印度兰姆伽的铸剑砺锋浴火涅槃，缅北密支那的亮剑出鞘一雪前耻，血战反攻的摧枯拉朽......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实可谓，一剑在手风雷动，群魔魑魅尽俯首！ 整个入缅作战，中国投入兵力总计40万人，伤亡接近20万人。这些血荐轩辕的华夏虎贲中，有很多三湘四水走出的铁骨健儿，当是之时，沅水两岸、洪江内外，处处涤荡着同仇敌忾众志成城的暗夜鸣雷。岁月荏苒，人事倥偬，曾经铁骑突出刀枪鸣的国之利刃，有些化作青山忠骨，镇守四境安康，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有些乘桴浮于海，成为倦旅孤鸿，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有些散居市井山野无人问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这些时间的老人，珍藏一世辉煌无价的记忆，正随着岁月婆娑而隐遁入历史的荒原。壮士暮年，悲凉，悲戚，悲苦。 因此，当获取怀化慈善会的讯息，湖南怀化麻阳县谷达坡乡还有一位年近百岁的远征军第五军老战士段贵生依然健在时，湖南老兵之家的怀化小组成员们，如获至宝，欣喜畅然。6月9日下午，顶着炎炎烈日驶过崎岖盘桓的山路，我终于握住了段爷爷的双手，向这位被主流视野漠视了半个多世纪的抗战老兵，道一声迟来但真挚的感激。段贵生老人是1917年生人，此刻已经风烛残年，耳朵失聪，很多记忆也已经模糊杂乱。为了尽可能多的留存老人记忆中珍贵的吉光片羽，我只能趴在老人耳畔用最大音量一遍遍耐心地询问，帮老人打开深埋在记忆深处的戎马征程。初访的过程并不顺利，但是可喜的是我听到了老人从军生涯中最宝贵的记忆片段。 1937年段老19岁，在怀化洪江烧炭被国民党军队抓壮丁带到贵阳入伍。在贵阳整顿训练，当时安排在军部摇电报机，后编入正式部队国民党第五军96师，任通信兵，记得长官邱清泉。随后部队开拔前往云南，在云南整训后前往缅甸作战。与22师、美国军队和国民党第六军同时在缅甸作战。老人记忆比较混乱，但据描述缅甸作战十分惨烈，当时他们被敌人切断后路，丢弃了汽车大炮，轻身作战，后通过飞机空投食物充饥。段老回忆缅甸作战时，有提起野人山。从缅甸回云南后，需挑选5000人赴印度学习技术，由何应钦主持这事。不论文化程度高低，只要作战经历丰富的人都要挑去学习。当时很多人并不愿意去，很多人哭，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后来何应钦就说，打过缅甸战役的必须去参加体检。是美国人给段老等体检，体检很严格什么都检查，说OK就是合格了，会在手臂上盖章。当时段老不愿意去印度，洗了一晚上的手想把盖章印子去掉，后来还是去了印度。当时是坐飞机去印度，飞机飞越喜马拉雅山，不是从山顶飞过去的，是环半山腰飞去的。飞机到印度后，用皮卡车来装，一车40个人，。在印度训练了6个月，车子都是计算的英里，零件上都有字，后开车从印度回国。回到云南时，日本投降，记得当时物价降低，整日整夜都放鞭炮。随后段老在解放战争中被解放，留在部队开车，后因病被遣送回家。（有遣送证明，已丢失）。 以上不多的行军历史讲述，段老用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讲完，不仅因为年纪老迈，更因为回忆起那段远久的历史所伴随的痛苦。看到我时，他问我为何而来？我说，我代表很多关爱抗日老兵的人而来，来告诉你，你们是民族的英雄，是历史的见证者。然后我用手势给他点了一个赞，因为老人家实在是听不全我说的话。段爷爷说，都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来问过我。这是每一次初访抗战老兵都会遇到的场景，我不知道还有多少老人，仍然盼不来关爱。 中缅印战区，是中国军队在抗日战争中惟一取得战略性胜利的战场，它是中华民族自1840年以来最光荣的不屈之地之一。当年十万青年十万军，在这个战场上，当年曾有一支摄影队，拍摄了大量照片，藏于美国国家博物馆。章东磐，带领团队远赴美国，将2万3千张照片一一扫描，带回国内。当年的那些英勇壮士，终于走出重重遮蔽，回到了国家的记忆里。段爷爷，是国家记忆的一部分。“雪耻”，成了每一个远征军将士的心愿。史迪威将军，时任中国战区参谋长。他向蒋介石建议，在印度训练10万中国军人，由美国出资、出装备，将他们训练成复仇的勇士。这支浴火重生的远征军余部，被称为“中国驻印军”。他们的训练地点，就在兰姆伽。根据段爷爷的回忆，他当时从喜马拉雅山环山飞过到达的地方，应该就是兰姆伽。 向老爷爷致敬。 作者：夏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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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10 15:45:37